Saturday, September 24, 2011

观影记(十二):告白之教育再思考

昨日在碟店搜回了多年前看过,François Truffaut (译:楚浮)1959年的 400 Blows(译:四百击)的 CC 修复版,今日赶新鲜将这部老电影看完(不然天知道又会排期到何年何月何日)才来动笔(指)写这篇文。俗务缠身的中年男人,身体机能退化在即,家里又有个小魔怪,却几乎强迫性地要求自己来做这样的功课,倒真的是有点自作贱的 feel。




既然要写的是告白这么血淋淋的题材,为何却那么执著于看楚浮?我想是自己那死性所致。因为书也好,电影也好,迷恋到一种程度,在每一部电影里看到的就是另外的N套电影,那N套电影可以是尘封在记忆中已久的经典,也可以是久闻大名却未曾窥其真貌的梦幻之作,又甚至是存在于未来,尚未诞生,但终将在他日他乡来个喜相逢的梦幻逸品。总之就是千丝万缕盘根交错地纠结在一起,无法说是“看一部算一部”这回事了。


先来说说告白的原著小说。作者凑佳苗是日本人,年轻推理作家,我看的是台湾中译本。对于日本的推理小说,我是普遍不再存在太多希望的一个人。我有过一段狂热迷上阅读中译日本推理小说的日子。那些台湾版的中译本,美术、排版、行销、封套无一不是做得精美绝伦,真的是应了一句白话:书,就算是不看,买来当 furniture (摆)也是值得的投资。当然,投资与透支有时很多时候是呈正比例行进的。我就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将零用钱都花在这些推理书籍上,买了数以百计的什么所谓的经典杰作梦幻逸品(对!这个梦幻虾米的讲法我是从那些由专业导读者(哇~)的宣传文字中学来的!),之后就将这些据说不看会死的书搁在书架上或在地上建摩天楼,让他们安分地扮演家私的角色。如果友人来访问起这么多书你看得完咪的白痴问题,还得要撑着为它们辩护赔笑一番,实在有够讽。


(誓死推荐的一本日系推理)


日本推理小说都不行吗?非也!如果有人质疑京极夏彦的功力,我绝对会跟他争辩到底,我这推理初哥的第一次就是给了他那本提起来就令我心如鹿撞的姑获鸟之夏。如果有人觉得东野圭吾嫌疑犯X的献身不够好我也会力挺东野大婶(噢不!是大神!对不起哦!各位老师~~妖!)。伊坂辛太郎奥杜邦的祈祷,World Class Fantasy! 还有横沟正史狱门岛,那种鬼气阴森实在是罕见的绝活,在在令我想起少年时阅读的古龙。不要以为我很 high brow,我的品味有时也会很 medium well 的。古龙的色香味我都喜欢。但是可以你可以想象有人一辈子都在读古龙吗?不够具体?换一个角度好了。你知道七龙珠?街头霸王?如果今时今日还有中年叔叔还是一天到晚在跟你讨论超级赛亚人,还是热衷切磋那些 BOW-YOU-GET! 必杀技的,你的反应想也会是 Get A Life! Dude! 对不?




好在我真人比网上的这个分身宽容,也比较容易受哄。那些铺天盖地的宣传话语又一次征服了我,还有屡次得奖的记录(对!我的虚荣心在作祟)让我乖乖掏腰包买下了这本告白》。薄薄的书,宽宽的排版,实在不是我这个斤斤计较的读者所好,但由于本人没有在书店席地而坐打书钉的习惯(怕纪伊国放狗咬),所以还是买下。一读之下,倒真有惊为天人之感。里头的具体情节在这里不暴料,可大体就是罪与罚的基本框架。以非常罚治非常罪,无非就是一个故事主人翁,一名女老师,小孩死在校园里,欲亲手扮演侦探兼判官加执行者的角色。可是外行人看热闹,我这个数学老师就是看门道了。


一句话,感受很深。尤其是里头有关到“课室瘫痪”的情节。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词,是在香港籍日本文化评论家杨桢兆整形日本里那篇“日本青年真的是妖怪吗?”的附录。里头附载了另外一本美国作家 John Nathan 所著无约束的日本》(Japan Unbound: A Volatile Nation's Quest for Pride and Purpose) 本人在东京参观初高中后见识到的上课状况。你知道有昂摩到场,又有校长陪同,照常理说学生应该会配合配合,唱唱那场乖孩子及巧老师的戏嘛,焉知道事情竟然来个急转弯,昂摩得到了一个文化大惊吓(Cultural Shock 是也)。在一堂历史课中,老师口干舌燥讲解日俄战争当儿,同学们不但没有因为有昂摩的大驾光临而收敛,反倒是在课堂中高声交谈,使用手机,看漫画仰或发白日梦。课堂之上师生之礼荡然无存,连来自向来由孩子王称霸的美利坚共和国的 John Nathan 都啧啧称奇,进而得出了日本的中学已经进入“课室瘫痪”年代的这种结论。




杨桢兆提出了一个补充,即 John Nathan 所提到的都是一些公立学校。这些公立学校隶属政府管辖之下。做官嘛就得要做事。教育官员的职务就是睡醒没事搞搞教改。你不搞改革,就被当成就得背负白拿薪水之嫌,还会落得明年国家分配给部门预算被削的下场。详情可参考另一本日本研究著作,Alex Kerr Dogs and Demons: The Fall Of Modern Japan。日本人崇美情意结严重,经济低迷下怀疑起自己的教育制度起来,就开始向西方取经,选择了所谓让学子们“强调个性培养,摒弃僵化教育,释放孩子所长”的教育改革之路。机不可失,既然已经得到大人们的祝福,猴子猴孙学生们当然也把握机会不负众望,培养怪懒本性发挥捣蛋叛逆所长,在神圣学府大闹天宫,才有今时今日学术衰退课室瘫痪老师落得丧家犬地位之乱象。反倒是私立学校懒得理会这些朝夕暮改的政治把戏,坚持旧有的教育方针,才保住了那摇摇欲坠的半壁学术江山。宽松式教育很多老派的学者不喜欢,闻名经济学家大前研一就在低IQ时代中痛骂这些不思进取,只关心三尺内事情的年轻人,也指出宽松式教育的种种弊端。但是太过严厉的制度,照样会衍生种种问题,不是也常有学生经不起被老师责骂而自杀的社会新闻吗?所以尺度的拿捏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其实东方人为何仰慕欧美的教育体系,有很大程度是出于自卑心理作祟。二战中美国船坚炮利,最后以两颗原子弹炸毁日本两座小岛结束战争。这一炸令日本人心理很受伤,美国文化正式侵入日本战后一代的生活,变相殖民因由而生。


向来都是如此的不是吗?无论初始如何地大义凛然,抛头颅洒热血来抵御敌人的侵略,一旦被征服,只要侵入者逗留得够久,我们反倒是对他们莫名地亲热起来每每提到那些遥远的帝国发源地,双眼总透着光,意淫着他国的月亮。 端的是举头望明月,低头踩故乡。作为二战战败国的日本,也不能免俗地踏上了历史的这一步,纵使在战败后努力崛起成了经济大国,但内心还是有是自觉不如人的,至少在文化上就是如此。尽管在80年代曾经在国际贸易上耀武扬威,让美国担心了那么一下,90年代之后又因为泡沫经济破裂而一蹶不振直到如今。一旦对自身起了怀疑,就容易堕入自贬身价来抬举他人的迷思里头,哪里还顾得了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真实了。所以竞争力衰退后,日本的企业界或政客就对国内教育得出了以下得推论(先毋论这些印象有多少是从好莱坞电影所衍生出来的):


A。美国比我们强大,所以教育制度也必定有其所长。
B。美国小孩好像都比较自由,功课少,考试少,师生平起平坐一片和谐。
C。如果我们也采用他们的教育制度,我们就可以平起直追。


这种 A-->B-->C 的思维方式说天真也是够天真的了,但大家就是乐此不疲,曾经留洋的学者们也算盘敲得噼啪响,知道响应这些政策百利而无一弊(对他们而言)。若干年后,揭开盅一看,才知道货不对版,但已是过了期限,退货无门,全盘皆输了。BUT THE SHOW MUST GO ON! 怎样演下去?


转移目标。将楷模换个身份,近年来的教育模范生首推芬兰、瑞典、丹麦这些欧洲国家。亚洲经过美式教育梦碎,只好寄情于这些远方的寒冷国度,有关于芬兰的教育书籍都成了畅销书,国家花大钱组团前往朝圣,当然也不忘兜到邻近的国度扫货血拼,至于开公帐还是私帐,则是看官自行想象就好,在这里就不细述了。回国后在国会里拉扯一下,若适逢大选时期或是新官上任,一个新教改配套热烘烘就出炉了。其实教改这种事是最难追究责任的,因为成败不会立刻显露出来,等到多年后败象尽露的时候,当年的那个教改搞手多以不在其位了,搞不好早已在上次教改实行初期捞了硬体软体建设大笔油水后就退而从商去了。说起来好像轻描淡写的,但是一次次教改失败,输的不只是那些珍贵的税收,还得出了教职人员尽失人心,不再受学生家长尊重的下场。因为此一时彼一时,是缺乏自信的表现,市井小民悟性再差也能够察觉出来,麻木了就不会再重视,此乃常情,不能怨人。


如果再留意美国评论界近年来的教育专题报导,倒是更能看出这种事情的弔诡之处。美国在经历了祸不单行的房贷危机、国债超标、共和党及民主党因赤字处理方案的一场政治骚陷入僵局、国家财务状况惨遭降级之后,主流评论也 “很自然地” 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方针起来了。首先就是出现了虎妈现象(说的是一名美国亚洲移民后裔坚持使用严格家教来调教孩子的畅销书所引起的社会话题),再来就是在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显现出美国青少年数理表现差强人意,落后于亚洲的数据。在数据上名列前茅的地方如上海(中国)、星加坡、韩国、台湾、香港这几个亚洲国家的教育制度开始得到关注(日本这个追随美国宽松教育多年的难兄难弟无独有偶,落在上述五国之后)。美国的治国政策从来就是先预设假想敌。有了假想敌,政客就往往能够在关键时刻将内忧问题转移成外患来处理。冷战时期的敌人为苏联及共产主义,到了后来就是与日本的贸易战开打,九一一之后正式将矛头指向中东所谓的邪恶轴心,再来就是中国的威胁论。这个威胁论现在有了新的面貌,就是打出一个如果不求变,不创新科技 (innovate),美国就会被这些发展中国家逐步取代。科技的发展需要的就是在数理科上的积极表现,从这些数据来看,美国也确实是下虽的。问题是,美国的学子们我行我素吃香喝辣惯了,国家也长期依赖从中国、印度、或东欧各国进口的智慧型工业的廉价劳工,一时三刻要扭转趋势谈何容易?再来就算是要教改,财政预算上也不允许,许多州的财政已经届于破产边缘,所以在那些评论界喊来喊去要说改革的专家们也只是如竞技场外那群狂喊“加油加油加油!”的观众而已。这个趋势会延烧到何种地步,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但是我可以大胆假设,无论将假想学习对象设定成何方神圣都好,最后都不可能摆脱历史的钟摆定律续而以白费心机收场,只因为我们将教育的意义弄得太过高深莫测了。以一本From Dawn to Decadence: 500 Years of Western Cultural Life 闻名于学术界的美国学者Jacques Barzun 曾说过:




Educational nonsense comes from proposing or promoting something else than the the prime object of the school, which is the removal of ignorance. (大意是说:如果我们歪离了学校的“求知解惑”这个终极目标,而想要通过学校来达到其它的目的的话,那么一切就是空话,教育的空话。)


三两下就说出了事物的核心。举凡什么人塑造、品性培养、发展潜能的都是后话,不是主菜。原因是一个人的人格、品性、潜能、修养跟他的成长背景、过去与未来的人生机遇、个人天性喜好有着更直接的关系。学校要在短短数年将这些学生推压挤捏成完人一个,是太抬举自己,也是不切实际的。


(王小波)


所以我们得回到原点:


知识的传授不去问为何而学,而是问为何不学?


读书不为他日三餐温饱,只为一个知多一点点的满足感。当然,诚如王小波所言,这世上有的人选择变得聪明,也有的人选择愚蠢。但是办学者如果终日忙着去扭正这些人格问题或态度毛病,为教育冠上那些国家啦民族啦一个都不能少啦这些堂而皇之的口号,那么就是不务正业,因为我们根本没有那么伟大,社会的运作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要找回那消逝已久,仿如隔世的课堂内学子们对老师的尊重,还要看老师们能不能够找回那个对自个儿学科的那个专注力。毕竟人对知识是存有敬畏之心的,只要站在课室前头的那个人有足够的料子垫底,不愁得不到别人的敬重。


回到四百击。里头有一幕是说课室里老师受不了一群捣蛋小学生时说的一句气话:再多十年法国就完了!电影慑于上个世纪,法国没有完,世界照常运转。


因为四百击这一幕的关系,我愿相信《告白》只是案例,明天的孩子必能走出他们自己的路,而这个结果与我们那些把说大话当饭吃的师长们无关

Sunday, September 18, 2011

观影记(十一):路易。马勒的黑与白

原来写与不写,对于自己来说,真的是那么地难以定夺。

何解?因为怕。

何惧之有啊?

怕言之无物人云亦云啊。又怕今日之言禁不起明日的反复推敲。更怕那语塞之苦,只因自知走笔钝挫,而又生性挑剔,一篇文章写下来就是斟酌不断天昏地暗,所以怕写。

但不写,也怕。

怕生命中所读所观看所聆听到的那些美好事物,终是要被遗忘。怕那记忆的脆弱,于是想要留下记录。怕做一个感官玩乐至上的庸俗之人,不甘于只沉溺而不反思,所以想写。

写什么不是问题,反正文化生活过得多姿多彩。要写得多广多深才是至为扰人之处。偏偏自己又有着“如果喜欢那个人就想要看完他的作品才算是做好功课”的执著,所以往往就会陷入没完没了的境界(当然,在这里得要澄清,这种没完没了有时是蛮享受的一件事)。

(路易。马勒)

就拿最近过的日子来说,自从个多月前看了法国导演 Louis Malle 那套 Au revoir les enfants (再见,孩子们)之后,心中就一直挂念着那些湿冷,灰暗,破旧,孩子们因寒冷而冻红的脸庞,那些冬天罕见的阳光撒落,还有教课室里主角被纳粹军带走时他座位前徐徐升烟的黑色暖炉。于是遂搜出早前网上订购回来的 Louis Malle 电影套装,开始细看里头的另外四套电影:Ascenseur pour l'échafaud,Les Amants,Zazie dans le métro,Le feu follet四部中最喜欢 Ascenseur pour l'échafaud (译:通往绞刑台的电梯)及 Le feu follet (译:心火)。对 Les Amants (译:恋人们)感觉平平,虽然女主角 Jeanne Moreau 的演出超标的好,尽将红男绿女们那种激情之后患得患失的心情诠释得无懈可击,电影的结尾竟然跟那部 Dustin Hoffman 饰演毕业生的 The Graduate 同出一辙,偶有此类发现,实为观影一乐也!至于那部 Zazie dans le métro (译:在电车上的Zazie)嘛,我坦白从宽:没看完。因为实在跟其他那几部的风格相去太远,跑的又是卓别林那种 Slapstick 路线,对于在周星驰无厘头文化中长大的自己来说,Zazie 那一套早已不过电了。后来在网上再作功课时,才发现到风格多变向来是路易.马勒的招牌动作,此君不喜重复自我(Ego 有够大),我也只是带着朝圣的心情而来,不强求每部作品都喜欢,但是就是希望将可以搜到都看完。于是就到Amazon将另一套的路易.马勒也订购下来,留待他日再续前缘,一窥究竟。


喜欢 Ascenseur pour l'échafaud 并不是因为里头 Miles Davis 的配乐。这对于我这个爵士迷来说,是有必要先说明的(因为 Miles 做得比这个配乐好的作品实在太多太多了),尽管当初知道这部戏的确是因为Miles Davis 的大名所致。在电影中的声与色,确是做到了相辅相成的化境,但是我在观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没啥留意 Miles 演奏得如何如何的,目光完全地被里头那么精明干练冷静沉着而又(alas!) 那么倒霉的 Maurice Ronet 所吸引,Jeanne Moreau 在街头寻寻觅觅情郎的那一份痴,倒有点令我胆跳心惊,可信度高,倒真的是“残”不忍睹,那份心焦如焚到了后来就接近疯婆子寻夫的感觉,很难令人代入角色了。反倒那个饰演枪杀情妇枕边人却被命运大神作弄困在电梯内的 Maurice Ronet  ,眉头深锁,香烟一根一根猛抽的焦躁模样,倒是达到了一个令观众如我者感同身受,如亲临坐困愁城现场,冷汗直流的境界。难道是因为那句俗话 “大家都是男人,我了解你的感受” 所致?


原来无论为情为人,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因情之名而闯下的大祸,而是一旦陷入这个迷阵,翻身无望的那些煎熬时分,就算口里大声说出无怨无悔,心里难道就没有那么一丝丝怀疑?没有那可能是一闪即逝,从内心深处那些阴暗处,鬼影重重角落发出--这样做,值得吗?--的终极审问?在情欲游戏中,翻云覆雨的快乐日子不考验,反倒是末日将近妖孽四伏的危机时刻才见真性情。若计划付诸行动任务成功,扬长而去后从此风平浪静过着幸福快乐日子,那么可能(记得,是可能,不是绝对)就是人间天堂在望。可悲的是十之八九末日必将降临,众位玩家无一幸免,终将逃不过那一场又一场的审判及严刑拷打。正所谓就算自宫,未必成功啊。所以玩火者自焚的道理还是有的。


 Le feu follet  里的 Maurice Ronet 


至于那部 Le feu follet ,说的是思考自杀,大作存在主义文章的故事。是的,主人翁最后付诸于行动,并没有让我这个观众失望。不想看到他不死,是因为他真的是没有活下去的意愿。如果这部剧本的结局是另一种好莱坞调调,说主角在他死前探望了那一众已经选择了过庸俗日子理想不再 comrade同志们,听了他们一番劝说后,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的大团圆结局,那么观众如我者就会有想死的感觉。


这是路易.马勒自己承认最为满意的执导作品,也是 Maurice Ronet 的演艺生涯中的顶峰演出。黑白片的色调,拜新世纪的数码修复技术所致,光暗格外分明,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更加的彰显无遗。戏中主角的独白与忧郁眼神如何如何令人心醉,取镜如何有张力之类的,我不是很在行说这些闷话。


看电影对我来说,是私活。注意的反倒是一些银幕前后的芝麻绿豆。我在电影里的小满足就是看到主角自杀前的那个小动作,他尽然先将书看完! (但是美中不足的就是道具组没有将这本书的褶痕处理好,因为paperback的书被翻过是会有褶痕的,而那本书明显的是只翻过最后数页。这是技巧层面的问题。我也是有够挑,我知道。)我心想,对于书本的迷恋如果真有到这种程度的话,你不是已经找到一个最基本的活下去理由了吗?就算现实如何不堪,那无穷无尽的浩瀚书海,不是也给了我们另一个生存空间吗?当然,如果,导演安排他这样没死的话,我一样会想死。


道济群生录


其实如果有所谓希望可企及的人生智慧的目标一事的话,我希望我是能够达到一种尊重他人对生死之选择的那一种豁达。无独有偶,近日也在读着台湾作家张万康道济群生录,说的恰好是完全相反的,一种“就算是(真的,不是比喻)惊天地,泣鬼神,我也要活下去”的故事,我也读得津津有味,完全可以体会到且认同那股蛮牛般的求生意志。书中的老迈爸爸同时身患肺炎积水器官肿胀癌症,却不肯赴死,被问到为什么要活?他呛声回话:为什么要死?一句话就可叫那群娘娘腔存在主义者为之语塞。这对我来说,又是另一种境界了。